皮肤白癜风诊治医院 https://m-mip.39.net/nk/mipso_4792767.html谨以此文纪念生命中的那些过往,那年那月那些人以及开了又败却又生生不息的花花草草。窗台上的花
办公室的窗台上有盆花,六七株丛生着,郁郁葱葱的,枝丫“宛若*山峭壁上虬屈匍匐的不老松”。这个形容来自老太太,老太太是语文组长,近七十岁的人了,却怎么也看不出古稀的影子。人又爱美,花枝招展的,活泼劲儿赛过小姑娘。
因为无拘无束地生长,这盆花支楞八翘得没个型儿,招致“非议”:“该把它绑起来,看着才顺眼。”于是,我试着用绳子把它拢起来,谁知道那伸出盆外的枝干太脆,竟然折了一枝,只得作罢。断枝则被老太太宝贝一样捧走了。
每年的寒暑假都是对盆花极大的考验,我们就想出一个笨法子:脸盆打满水,把花盆坐进去。只要涝不死,整个假期它们就无忧了。每回开学,学校里养的花似乎都能带给我们大惊喜,当然也有惊吓——娇嫩一些的花大多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儿插在盆里。
这盆花历经几个假期,竟然从未吓过我们。今年开学好几天,才想起它,一看竟然被绑了起来,办公室的人说看着规矩多了。老太太一见花被绑,立马向我发难,甚至搬出《病梅馆记》来说我是“病梅夭梅”的刽子手,吓得我赶紧给花松了绑。老太太眉开眼笑:“这才好看!”过了一会儿,她竟然捧过来一个矿泉水瓶,瓶里插着之前那枚断枝。她捧到我眼前,跟个孩子似的神秘地说:“你来看看。”她小心翼翼地提起断枝,几个白色的芽儿从青翠的干里钻出来,“它,发芽啦!”老太太欢欣鼓舞,仿佛刚给我变了一个魔术。
某天,办公室的人无意中说起老太太几年前查出了癌症,我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巴。
母亲的盆花
母亲喜欢养花。她养的花没有名贵的品种,都是一些很普通的花。比如,菊花、月季、灯笼花等等。
她的花大多养在泥盆里。很多花盆不是掉了一块就是缺了一角,有的开裂了,用铁丝和绳儿捆绑着,像战场上撤退下来的伤兵。有一个花盆竟然是方便面盒子,盆小花茂,你得拨开枝叶才依稀可辨盒子上“康师傅”几个字。
不可否认的是,这些花盆里的花都长得异常繁茂。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挑剔这些泥盆,争先恐后开着,把本就窄小的窗子填得满满当当。
其实母亲不懂养花,有些花该剪枝;还有,好多花开败了,蔫头耷脑蹙在枝头,很煞风景。当我去剪这些残花的时候,母亲阻止了我。我跟她说,花开败了,不好看。她执拗地不让我剪,说,让它们多待一会儿吧!
在她眼里似乎永远没有不好的东西,这是母亲这一代人的积习。比如穿衣服。过年给她买件新衣服,她欢天喜地试穿,不大不小,不肥不瘦,正合适。试完了,脱下来,仔细地叠,叠得方方正正,放到衣柜里。我说,穿着吧,放起来干什么呢?她说,身上这件还新呢,还能穿几水。
剩饭舍不得倒,即使做了新饭,一定要先把剩饭吃完。一饭一汤不浪费,一针一线都珍惜,更何况有生命的花花草草呢?
采草药
考高中那年暑假,我有一段挖草药的经历,因此认识了一些药草,比如柴胡、桔梗、防风、苍术等等。
早年,父辈下地劳作,一旦头疼脑热,就会寻柴胡来嚼。柴胡辛辣,气味刺鼻,闻久却会有一种幽香。我们常常把柴胡的枝叶晒干,填到枕头里,据说能明目醒脑。炎炎夏季,一枕柴胡,药香清幽,似乎酷暑并不难耐了。
桔梗的花开得最好看,以蓝色居多。它的花骨朵像和尚帽子,俗称“僧帽花”。万绿丛中这种花很扎眼,因此挖草药的时候桔梗最好寻。
其实这些草药中,我最喜欢防风。防风的植株不美,花也不艳,可是它的根值钱。三十多年前,苍术也就几毛钱一斤,柴胡贵些,可惜根细小,难大量采挖。防风根粗大,却可以卖到两三块钱一斤。
在防风金贵的根须诱惑下,任何奇花异草在乡下小子的眼里都无异于一株柴草。防风有公母之分,这是一般人所不知道的。公的入药,母的则不能。但是母的根更粗大,我们舍不得扔,就把它晒干掺在一起卖。父亲在我每次卖草药的时候,都会把草药挑拣一番。那种毫无药用价值的块根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挑出来扔掉。他每扔出一根都会说:“这不是药……这不是药!”
父亲解放前在孟良崮战役中做支前民工,耳朵被落在身旁的炮弹震聋了。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闯关东,在东北一待就是半个多世纪,直至老去。我一直以为他很傻——因聋而傻!
夜读百花
我曾经有一阶段不务正业,买了一本叫《常见野花》的书,睡觉前翻一翻。
因此知道柴胡这貌不惊人的野草竟然有很美的传说;知道桔梗“僧冠帽”别名的由来“三四叶攒生一处,花未开时如僧帽”,这是清代《植物名实图考》里说的。也因此认识了很多花,比如二月蓝、白头翁、紫花地丁。都是常见的花花草草,其实早就见过,只是不知道名字罢了。书中一遇,恰如老友相逢,竟然激动地多日挑灯夜读。
展书静读,字里行间似乎能闻到花香、碾碎的青草味道,听得到草木间飒飒的风声,看得见花间飞舞的蜂蝶。躺在城市钢筋水泥铸就的鸽子笼里,竟然如入山林,这是一本书带给我的福祉。
阖书入梦,梦里翻山越岭地挖野菜,采草药,甚至连采草药的时候,在一棵最大的防风下面钻出一条小蛇都清晰地记起来了。
常常沉醉在想象一棵草木的姿态之中。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。如果大千世界所有的细节都归于沉寂,也许只有这草木是永恒的吧!
于是我想到父亲和他栖身的那个小山岗,他的身边都是丛生的草木,一辈子伺候庄稼和草木打交道,如今他确实幸福地躺在草木的怀抱里了。
原载《楚天文学》《沈阳铁道报》,收入《闲人闲事》第三辑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
迂夫子,男,70后,职业教书,业余码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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